今天發(fā)工資了,真是個讓人心情愉悅的日子。
迫不及待點開工資到賬的短信——
“您的借記卡賬戶XXXX,于4月15日網(wǎng)銀收入(工資)人民幣5034.1元,交易后余額5051.8元。”
愉悅的心情只持續(xù)了三十秒。
深呼吸一口氣,打開支付寶,打開銀行app,還花唄,還信用卡。
咦,不夠了,用另一張卡還......
還錢流程,一氣呵成,卡里靜靜躺著剩下的13.5塊零錢。
『每個月的工資都是一場鏡花水月,從我的卡上輕輕來過,摸都沒摸到,就消失了』沈之言抱著手機,腦子里飄過這樣一句話。
在這家公司做會計已經(jīng)兩年了,各種excel和報表攢了一電腦,工資卻不見多大漲,依然處于這座一線城市的“貧困階層”。
每天回家路上,沈之言常常看著地鐵里已經(jīng)被擠到?jīng)]脾氣的上班族出神,也常??粗藓玳W爍時這個光怪陸離的城市莫名怔愣。
我應該是屬于這里的,可我又不會屬于這里。
當沈之言吃著依然散發(fā)著熱氣的外賣時,她的腦子里常常出現(xiàn)這樣一句。
這話聽起來矛盾得滑稽。
但沈之言很快就能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:她的靈魂和自由意志屬于這里,但她的工資不屬于這里。
 
她深深明白,不能再這樣下去了,爸媽每隔兩三天就問她打算什么時候回去,在他們眼里,大城市好是好,但卻是個明晃晃“吃人”的苦地方。這兩年里,他們威逼利誘過沈之言不下百回,卻都被她以各種理由搪塞過去,沈之言總說,再等等。
其實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。
其實,有好多個瞬間,她都想放棄了。
當同事們聚在一起討論晚上去吃新開的日料店還是自助餐的時候,沈之言在心里吶喊著『沙縣帝國萬歲』;當他們在談論哪里的房價漲了又跌跌了又漲時,沈之言在想今晚要跟房東說一下廁所的洗手臺已經(jīng)漏水好幾天了;當幾個同事在商量著去高頓報個美國注會的課時,沈之言默默地百度了一下,壓下心中悸動掏出手機看起了小說;當看到朋友圈里誰誰誰又出去旅行度假曬黑了曬白了的時候,沈之言咂叭了一下嘴,想著正宗的重慶火鍋一定很好吃,今晚點個麻辣燙吧......
好累啊。
這番大張旗鼓的背井離鄉(xiāng)到底是為了什么。
要說是少年意氣,這不長不短的兩年也早已磨去大半,卻依然不愿在父母提出家里可以安排工作的時候欣然接受,沈之言不知道自己在固執(zhí)些什么,又在堅持些什么。
身邊很多人都在暢想著自己的未來,會跟怎樣的人結婚,會有幾個孩子,會賺多少大錢,有生之年會去到哪些地方,最遠會抵達何處,會畫出怎樣的風景,會寫出怎樣的句子,會留下怎樣的印象。
沈之言不敢。
曾經(jīng)的她也這樣沒有負擔地,天馬行空地想,可是現(xiàn)在的她不敢,也沒有資格。
她沒有錢,她連養(yǎng)活自己都困難。談何夢想。
夢想是需要錢去實現(xiàn)的。
呵呵,她明白得真早,真透徹。
沈之言覺得自己有時候活得糊涂,有時候又活得無比清明。棲身于這個魔性的城市,她每天的生活好像是一樣的,重復的,但其實這里的每天又是不一樣的。倘若她如父母所愿,回去了,那樣的日子才是重復的,麻木的,不會再有任何一種多余的可能性。
麻辣燙吃完了,天也黑透了。
明天會好的。明天會更好的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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